人間有愛 菩薩行

七月的艷陽高照，暑氣逼人，卻澆不息一行人「行善」的熱情。我懷著一顆感恩祝福的心，來到慰問戶楊老太太家中。古老的四合院讓我想起鄉下的老家，有一股熟悉的味道；但屋瓦和牆壁因年久失修而留下歲月斑駁的痕跡，步入中庭，看見兩旁的盆栽早已枯萎發黃，可見環境困苦的一家人在無法滿足溫飽之際，已無閒情逸致照顧花草了，這樣的景象，令人堪憐。

走進客廳，一個瘦小蜷曲在角落的身影吸引了我的注意，在同行師兄介紹下，才知道她就是屋主楊老太太。原來正在休息的她甫從醫院洗腎返家，瘦弱的身軀在我們的到訪後，仍熱情地招呼我們，讓我深深感受到鄉下人的樸實與濃厚的人情味。後來，因擔心病痛而走路不尚穩的楊老太太跌倒，師兄趕緊往前攙扶她回到座位上。楊老太太緊握著師兄的手，嘆了一口氣：唉！卡輸阮後生哪有你一半友孝就好啊（台語）。此話出自一位年近八十歲的老人家，話中充滿的盡是無奈與感慨，令人不禁濕了眼眶，為楊老太太的處境感到同情和不忍。

在談話中，她提到目前身體狀況不佳，每週須定期前往醫院洗腎兩次，她也曾經有過想放棄的念頭，但放不下么兒，只好忍受病痛折磨，走一步算一步了。她說，對於人世間早已「看破」一切，她縱使一無所有，孑然一身，不變的是老母親對子女的期望和牽掛．．．。

造化弄人，原本幸福美滿的一家人，在楊老太太的丈夫不良於行，病臥床榻多年，於半年前往生後，起了重大變化。目前長子在台從事大樓清潔工作，曾有一論及婚嫁的同居女友，懷有五個月身孕，之後兩人因細故吵架而分手，這樁婚事也就無疾而終。次子為家中主要的經濟支柱，有穩定的工作收入，過去每個月固定寄生活費回家，日前不幸在一場車禍中喪生，楊老太太為此傷心欲絕，哭乾了眼淚，依然受不住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哀痛。直到現在，每憶及此，楊老太太的淚水決堤，情緒又再度崩潰，倚靠在師兄的肩膀、師姊的安慰下，才逐漸安撫她的創痛。同行的師姊看見此情此景也感同身受，跟著紅起眼眶，千言萬語換不回逝去的人兒。但願時間能撫平她的喪子之痛，我在心裡祈求。恰巧么兒工作回來，喊了聲：母啊，我回來啦。見家中有訪客，向我們打過招呼後便返房休息了。黝黑的皮膚加上憨憨的笑容，在他身上，我看見典型莊稼人的一份率真樸實，卻掩不住他疲累的神情，楊老太太說起他這個兒子，眼底透露不捨與愛憐，已逾不惑之年的他，至今仍孤家寡人，也是令老母親最憂心操煩的一個。其實他有過兩段不如意的婚姻，花費畢生積蓄，在婚姻仲介下，先後分別到越南和大陸迎娶新娘。沒想到，兩任妻子因為年輕，不甘就此被束縛，經常向丈夫索取額外零用金做其他花費，對於原本經濟拮据的家庭更是一大負擔。因此，在溝通不良、價值觀的差異下，兩任妻子最終狠心地選擇不告而別，留下的是心力憔悴和陷入憂鬱的么兒和心疼兒子的老母親。

世間世事多變，豈能事事盡人意。楊老太太一生乖舛曲折，直到終老仍未能享清福，承歡膝下，享受天倫之樂。聽了她的故事，彷彿看了一齣連續劇，但命運卻大不同，她未能像劇中女主角一樣，在經過大風大浪後，最終都能否極泰來，有一個完美的結局。但樂觀其成、早成看破紅塵的她並不怨天尤人。現在只希冀老天爺保庇兒子們能儘早成家立業，在她有生之年，能了一樁抱孫子的心願。她的心聲，希望她的兒子們能知道。

這次的菩薩行，讓人感觸良多。目前楊老太太除了政府每月的老人年金補助外，還有么兒四處打零工的微薄薪水，生活十分清苦。我們定期到戶拜訪、贈與慰問品聊表我們的關懷和心意，人間有愛，處處充滿溫情，在社會各個角落，相信還有許多需要你我伸出援手的家庭，我將秉持朝陽「慈悲喜捨」的大愛精神，盡我所能把溫暖送到每個角落，永不止息。◎空極（94.10.01第40期）